草果姐离我远点!

[HQ!!][佐久古]冬向阳生

*是830的自由人活动文,古森中心,有佐久古向。

*古森第一人称预警,原创人物预警,本人拖ddl拖到不知所云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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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春高前一天的晚上,我在楼上收拾要带的东西,包括队服、球鞋和简单的洗漱用品,一部分折好放进书包,一部分装进手提袋里,这种时候也难免庆幸比赛就在东京举行,就算有什么忘记带的东西也不要紧——在赛场上是不应该有庆幸的想法的,因此,这样能感到庆幸的机会是应该把握住的。简单的消毒用品放在最上层,再把去年在春高会场里和圣臣一起买的纪念款挂件别在书包拉链上(尽管他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带这样无用的东西,但我一定能在他的书包夹层里找到同款),我拍了拍已经装得半满的书包,想看一眼时间,却没在房间里找到手机。

 

妈妈的声音适时从楼下传来:“圣臣给你打电话了哦,元也,下来拿手机。”

 

我应声,拖鞋和木地板碰撞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对我来说这未尝不是活力的象征,但人与人的想法总是很不一致的——圣臣就很讨厌这种声音。我常常对他说,做人不应该对他人有太多的要求,你所厌恶的行为或许正是别人的热爱,而意料之中的,他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我,给出了他的解释。“我没有要求他人,”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只是在要求你。”鉴于他说这话时,我正躺在他的床上,地上放着他特意给我准备的拖鞋(当然,他不肯承认,但佐久早姨妈乐于这些细节分享给我听),对于他的要求,我只好欣然接受。

 

不过,圣臣还是以别的方式说服了我,他说这样下楼梯时很容易摔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运动员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因此走到楼梯口时,我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了下去。手机铃声停下了一次,在我终于拿起它时,圣臣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屏幕上。他的第一句话果然是“为什么现在才接”,我说,因为我有好好下楼梯。对面沉默了两秒,我坚信圣臣懂得我看似天马行空的回答中的逻辑,接着他说,你又把手机忘在餐桌上了。这并非责备而是陈述,因此我坦然地转移了话题:“怎么现在打电话?”

 

圣臣说,他来提醒我别忘了带常备药。

 

他的提醒是十分有必要的,我握着手机去翻家里放药的抽屉,耳机里圣臣问,你确实忘记了,是吗?我放轻了手里的动作,说这怎么会呢,下一刻妈妈大声说:“给你装的药放在电视柜上了,记得拿。”短短的一句话,通过先进的现代科技传到圣臣耳里只是不到一秒钟的事情,在听到他的一声轻笑之后,我果断挂掉了电话,提着装好的药盒准备上楼。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说晚餐便当马上做好了,里面的梅干饭团记得拿给圣臣和别的队友吃哦。

 

我问,妈妈,你和姨妈会来看比赛吗?妈妈的回答夹杂在锅铲翻动的声音里:“你姨妈说,圣臣似乎不太想让我们去现场。”

 

“啊?”

 

妈妈端着饭盒走出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圣臣这孩子又不太肯跟我们说话的。”在这个家族中,我一向充当了佐久早圣臣发言人的角色,毫无疑问的是,一众兄弟姐妹中只有我与他年龄相仿,总在同一所学校念书,并且一起打排球。另一个难以宣之于口的原因是,我们早已比朋友、比亲人更熟悉彼此,无论是排球还是全部的生活。或许因为这是高中最后一次全国大赛了吧,我心里这样想着,但并没有说出口。

 

手机响了一声,我打开一看,是圣臣的短信,他说这两天有雨,记得带伞。

 

 

 

学校统一订的宿舍在东京体育馆附近,我们楼上是音驹,楼下则是枭谷。在电梯间里遇到了孤爪,他向我们身后看了看,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你们新来的二传不在呀。”圣臣一向反感这种提前开始的心理战——尽管我们大概率不会在赛场碰到音驹,在他开口说出什么很直白的话之前,我连忙道:“他们在楼下研究自动贩卖机的饮料,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你们的新人呢?”说到这里,孤爪的表情也略有些无奈,我听到圣臣轻轻地“哼”了一声,于是见好就收,和他友善地道了别。

 

宿舍的房间比一般的酒店更为逼仄,但也不至于活动不开手脚,这里最好的地方是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圣臣理所当然地先我洗过了澡,然后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坐到我对面的床上一言不发。我对他这样的状态十分习惯,·在向他展示过我的手部消毒后,从他的行李箱里找到他的吹风机,然后让他过来,我替他吹头发。在这一过程中,圣臣微微闭着眼,神色里有一丝倦意,我说你又觉得肩膀不对劲了吗,他摇了摇头,说感觉胃部难受——在来的大巴车上他就这样说,并且拒绝了我给他带的饭团。

 

我替他吹干最后一缕曲折的发梢,告诉他事实:“你只是晕车了而已。”圣臣不说话,我把他的吹风收起来放在一旁,自己脱干净钻进浴室,他的声音隔着玻璃墙显得不太清晰,大致是说“下次不要当着我的面脱衣服”,我大声说“什么,我听不清”,接下来就自顾自地哼歌,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与他的批评隔绝。

 

“不知道明天的对手会是怎样有趣的家伙们啊。”走出浴室时,我用自带的毛巾擦着头发,这样感叹道。

 

圣臣坐在床头看着国文课本,没分给我一个眼神:“明天我们轮空。”

 

一时口误,还是用吹头发掩饰一下尴尬吧。等我躺在床上,举着平板看可能遇上的队伍的预选决赛录像时,圣臣那边有一些小小的动静,他穿着睡衣,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像敲门一样用屈起的两根手指敲了敲我的被子:“往里面去一点。”我们各自伸出一只手举着平板,在温暖的被窝里小声讨论某个球的得失。直到半夜,圣臣终于夺过平板,勒令我马上睡觉。尽管第二天没有比赛,但训练和观战早已把日程填得满满当当,我打了个哈欠,感到困意在一瞬间袭来。“圣臣,”我说,“就在这里睡吧。”我的床离他的床不到一米远,圣臣皱着眉朝自己的床铺看了一眼,我又说:“现在回到冰冷的床上可是很容易感冒的哦。”他没回答我,只是伸手掖了掖被子,然后对我说晚安。

 

说完晚安之后,圣臣马上闭上了眼睛,因为平躺着,所以能清楚看见他微闪的睫毛。我说好的,晚安,就像许多个我在他家或他在我家留宿的夜晚,最后一年的春高前夜对于我们来说本应那么非同寻常,又如此顺理成章的平凡。

 

 

 

我们的对手将产生在春高第一天的上午,圣臣并没有因为场地改换就放弃晨跑的习惯,早上六点,他在并不高的室温里掀走了我的被子,并且不留给我睁眼的时间,干脆利落地把一旁折叠整齐的运动服丢在我身上。我睡眼朦胧地换好衣服,稍微整理过仪容,跟着他一路小跑出了住宿楼。在如梦游般的晨跑结束之后,我们在楼下遇到了两拨人,第一拨是枭谷的队员,赤苇正在跟一个生面孔说话,看样子有些疲惫,我同他打招呼,圣臣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赤苇停下脚步,确认般地问了问我们的赛程,我说,预选赛没能对上你们,很期待之后能和你打一场哦。说这话是因为我对失去了王牌主攻手的枭谷究竟能战斗到什么地步充满了好奇,不过只有圣臣能听出我的想法,他做完拉伸之后就已经戴上口罩,因此现在也看不出表情,或许他本来也没什么表情。赤苇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那么请期待吧。在他走后,我向圣臣说,东京的队伍真难对付,圣臣的神色有些奇怪,我说,当然也包括我们。

 

第二拨则以我们的二年级二传手小山为首,他带着其他几个二年级队员准备出门晨练。小山差不多和圣臣一样高,此刻表情却有些赧然,对我说古森前辈,你们真早。我冲他笑了笑:“记得八点钟在楼下集合哦,监督说过要一起出发去看比赛。”后辈们连连点头,自以为隐秘地躲避着圣臣的目光,后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开口时语气平静:“比平时晚了十五分钟,下次记得注意。”看吧,这就是这群后辈宁可跟我没话找话也不敢和真正的主将对视的原因,但我对圣臣的严格并非持不赞成态度,因此我伸手拍了拍小山的肩膀:“听到了就快去吧,学长会帮你们拿早饭的。”

 

能站上全国赛场的每个队伍都很强,站在观赛台上,监督这样说。我们分两排坐在靠近过道的席位上,但由于穿着的队服颜色太过于显眼,还是屡屡接收到路人探究的目光。第一局结束在25:21,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圣臣重复了监督的话。“能站在这里的,每一支队伍都很强,”圣臣说,“但是,努力过了就没有害怕的理由。”

 

“是的,”监督笑起来,“你们觉得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似乎每个监督都会向队员提出这样的问题。

 

你认为努力是什么?圣臣曾经也这样问过我,在我们一起被井闼山特招的时候。我正在做传球练习,因此分出一点点心神思考他的问题。努力是井闼山的标语,包裹在颜色鲜亮的横断幕中,给质朴的词汇添加了一丝生气,或者说,努力这个词语虽然很普通,但本来就是让事物充满生机的方式。我做完一组练习,接着开始对墙垫球,嘴里说,大概就是认真地训练吧。圣臣就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垫球,在节奏有序的砰砰声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难道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对于他的追问,在进入井闼山以前,我很难做出回答。这是一个既不霸气也不哲学的标语,努力,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试图找到一些灵感——结果是垫球在第一百四十八次断掉。我连忙去捡球,同时把我们都无法回答的问题抛到一边,对待排球还是应该心无旁骛的。

 

面临监督的问题,小山在圣臣的注视下,斟酌着开口:“就是更加坚定的奋斗?”另一个三年级的副攻说,也或许是日复一日的坚持不懈。圣臣说,是。他把目光转向我,像是在等待一个迟到三年的回答,这样像总结陈词位一样的待遇,让我这种常年国文苦手的人有些恍惚。“是面对结局的勇气,”我说,“因为已经做过所有能做的事情了,那么就平静地接受吧。”

 

四下沉默,我一瞬间怀疑自己说了过于晦涩的话,紧接着监督说,喂喂,古森你这完全不是在讲什么是努力啊!有人发出了如梦初醒般的笑声,下一局比赛的哨声吹响,大家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颗排球上。这时,圣臣用膝盖顶了顶我的腿,我朝他侧身,他说,如果没有努力过,怎么能平静地接受输和赢呢。我冲他眨了眨眼睛,圣臣并没有看我,但我听见他的声音:“元也,我喜欢这个答案。”

 

 

 

我们的高中排球比赛结束在这样一个冬日。早晨有一点阳光,而在颁奖典礼开始前,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鸥台那边,星海正在被他的队友抛到空中又接住,热闹如同涌来的浪潮。而圣臣简单地拍了拍手,带着我们到观众席旁边向所有的应援者表示感谢——那里面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包括我们的母亲,圣臣的姐姐,来观战的赤苇和孤爪,以及戴着口罩很可疑但很像饭纲前辈的人。在他们的目光中,我们齐齐鞠躬。

 

小山鞠躬时把身子埋得很低,久久没有直起腰来;我眨了眨眼睛,试图收回没能控制住的两滴泪水。而在视线因此有些模糊时,我实在无法判断圣臣是否掉下了眼泪,直到很多年以后,在井闼山的纪录片里,我才看到,原来球落地的一刻,他眼角也有泪光。不过此时,他的声线依旧稳定,在一片抽泣的声音中说感谢大家对井闼山的支持。这句话说完,他沉默了,本来应该替他再说两句的我也沉默了,只是因为连开口似乎也没办法发出声音。于是,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直到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变得热烈,直到观众席里传来“也谢谢你们”的哭喊,直到监督说,好了,小伙子们,去拿你们的奖杯吧。

 

回到学校的训练场后,我们还是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监督站在门外抽烟,把这份有些沉重的空间留给我们。小山坐在地上,他的眼泪就没有止住过,他大声说,非常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

 

我们很难不反复回忆起比赛的最后一球。副攻手的扣球被对面的自由人接起,当我意识到那个球可能会刚好落在我们的网前时,身体早已一跃而出,在手臂与球接触到的一刻大喊了一声“小山”。那是个意外,因为星海已经开始助跑准备起跳,而他们的二传愣在了原地,我盯着排球飞出的抛物线,落点将靠近小山传球的位置,而他的指尖颤抖着划过,不甚完美的一传和略有些紧张的二传,将带来最后一次扣球的无能为力。

 

圣臣的扣球擦着边缘堪堪过网,就像命运的玩笑一般精准地落在白线旁边,场地之外,在四下静寂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出界”,紧接着是计分牌的翻动,比分界面停留在18:16,而一切都结束了。

 

圣臣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等他的哭声渐渐平静后,才道:“最后一球,首先是古森的原因,其次是因为你,最后是因为我。”他在归因的时候语气平常,小山终于吸着气看向他,圣臣依旧保持着平淡的神色,他抬眼看我,我说:“另一点是,没有任何一场比赛是输在最后一个球上的。”

 

“所以,”我说,“继续努力吧,赢总是赢在每一点努力之上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监督终于抽完烟走进来,他的目光在我们中逡巡了一圈,想必注意到了每个人脸颊上的泪痕。“流泪总是难免的,”他这样说,“但你们已经做过所有能做的事情了,平静地接受结局吧。”我听着他的话,总觉得眼熟,还是圣臣说,这不是古森说的么?监督一派坦荡:“古森说得很好啊,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平和。”

 

走出训练场的时候,那点小雨又停了,我很高兴,因为我最后还是忘记了带伞。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路上,晕出一片细碎的金。圣臣看了一眼天空,仔细又妥帖地把晾干的雨伞收好放进书包里。“走吧,”他对我说,“回去了。”

 

“我会一直打排球的。”我说。

 

圣臣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我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说:“因为现在的阳光很好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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