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佐久古]赴云程（7）
*井闼山中心长篇捏造，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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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森暂时没了晨训，但佐久早起床时，他还是鲤鱼打挺般从床上翻身而下，一边打哈欠一边换好了制服。佐久早从卫生间出来，皱着眉替他扣好了衬衣最上面的纽扣。昨夜里隐隐约约的静水流深在彼此的道歉与沉默中暗涌，又因为这样一个亲密的小动作而作烟云散了。
系好扣子后，古森侧身同他擦肩而过，进了卫生间洗漱，门大大开着，佐久早若无其事道：“怎么不再睡会儿？”
“习惯这个点起床了嘛。”古森打理着蓬松到炸毛的头发，他洗过脸之后终于不再那么睡眼惺忪，语气却还是懒洋洋的，“一会儿去看大家训练。”
晨训时间短，跑步之后就是基础练习，佐久早没想出来这有什么好看的，只能疑心古森想见缝插针跟球亲密接触。面对他的质疑，古森“哈”了一声，紧接着用一种骄傲的语气道：“这是你们这些只打过主攻手的人无法理解的——观察别人的训练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啊！”很快，在佐久早过于直白的目光中，古森换好了鞋，小声嘟囔：“练练上手传球总可以吧？我就算坐在轮椅上也可以上手传球——”佐久早神色微愠，冷哼一声止住他不吉利的话头，惯常他不算迷信，但听见古森这样毫无顾忌地说话，还是无可避免感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想都别想。”佐久早朝他靠近了一步，古森还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凳面，两人之间的空间一时逼仄起来。佐久早不语，黑色的卷发晃动了一下，他从书架上拿下被古森抛至九霄云外的喷雾，蹲下身替这位麻烦制造者挽起了裤腿。
校医给的药效果显著，古森走路的动作已经不似昨天那般僵硬，佐久早先下楼去倒垃圾，回头就看到古森已经成功下了三楼，来到他面前。并肩走的这段路，古森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诸如前几天看的漫画剧情一塌糊涂，名侦探○南的新角色长得蛮帅，还有上次在枭谷打练习赛认识的二传很有趣——“他居然会把自己的主攻手称作‘明星’诶！”古森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不过，如果圣臣愿意答应一些条件的话，我承认你是我的明星也不是不可以。”
“不答应，也没兴趣。”佐久早冷酷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脚下却不动声色放慢了步伐，按照古森此刻舒适的速度前进。
“不答应算了。”古森似乎已经意识到他的好意，但最终只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还冲他做了个鬼脸。他们彼此知道这番对话的意义，仅仅出自一些愧疚、安抚和安全感包围的温柔。在接下来短暂的沉默里，古森悄悄看了一眼佐久早的侧脸，对方微闪的睫毛在朝阳下染上淡淡的金，他想起赤苇在line里跟他说：你们队的主攻手——跟我们同级那位，目前在枭谷很受欢迎啊。随之发来的是论坛和社交平台的截图，上次打练习赛的录像已经被观看了许多次，而他们目光的焦点此刻就在古森眼前。在这种情况下，要把重点放在赤苇随后发来的“木兔前辈感觉很受伤”是很困难的事情，让该关心的人去关心好了，古森心想，现在需要他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圣臣。”他轻声道，语调微微拉长。
佐久早停下来，眼神落在他膝盖上，接着用平淡的语气问他是否感觉不舒服。古森摇摇头，主动拉着他书包向前走：“我先去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古森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碰到了他心爱的排球，原田教练不让他参加晨跑，但允许他进行一些基本的、保持手感所需要的训练，到了晚训时间，他则暂时充当了失误记录员。期间，佐久早扣球之后朝他这边看过来大约五次，幸而今天失误次数排行第一的还不是他。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失误最少的饭纲尝试向他的伙伴们解释，但当上尾不怀好意地冲着二楼吹了一声口哨之后，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队旗附近那个栗色长发的女生身上，后者似乎并未因此感到不安，相反，她朝大家挥了挥手，而后视线稳稳落在饭纲身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此后的几个月内饭纲将如何被起哄暂且不提，在监督和教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中去而复返的二传手带着不那么常见的、泛着恋爱傻气的笑容，把女朋友送来的减糖版手工曲奇分给队友。“留美说要来看我们的预选赛。”饭纲郑重宣布，随即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佐藤狞笑道：“那样的话，预选赛一局也不能丢吧。”
在前辈们一边做拉伸一边喋喋不休时，古森坐在监督旁边，双手托着下巴，在小柳监督问“应该明白了吧”的时候用力地点了点头。毫无来由地，古森感到被注视，目光的来源依旧是佐久早，他回看过去，而对方的神情如古井似无波。
“上次跟枭谷打练习赛的时候，监督问了我一个问题。”放学回家的时候，古森用平常的语气提起。他们两家离得近，周末放学总是能同路，先走去车站，再搭三站电车，古森会和佐久早一起下车，送佐久早到家后，再走一小段路回到自己家里。拥挤的电车很难有空座，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古森对于国中之后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表弟始终不太习惯，比起微微抬头仰望还是选择了低头把玩佐久早书包上的小挂件。
当车在红灯的路口前停下时，正在心里盘算如何继续开口的人因惯性倒在佐久早肩膀上。说到一半的话被突然的动作打断，佐久早并没有推开他，反倒自如地、如同在排球场上接起一个自由人防守范围之外的一传一样，将他未落地的半句话平稳托举：“监督问了什么？”
上次练习赛之后，佐久早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们的谈话十分在意，只是古森不主动提起，他也顺着对方拙劣的话题转移，去便利店买了冰棍。究竟是不在意，还是自信古森总有一天会和盘托出呢？佐久早没有再去想。车上人声鼎沸，为了听清古森的声音，佐久早稍稍偏头，前者呼出的热气在他耳边打着圈：“小柳监督问我，从攻手转到自由人感觉怎么样。”
佐久早不语，电车正好到站，身边的人纷纷下车，留出能让人更加舒适的空间，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和古森的距离拉开了一些，以免毫无来由的躁动在对话中持续。古森只当他克服不了那点洁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跟监督说，失去了攻击的机会总是觉得不太习惯啊。——不过，这是我自愿舍弃的部分，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舍弃别的什么，不是吗？——啊，虽然舍弃了也并不一定能得到呢……“
佐久早为他向来跳跃的思维而皱眉了一瞬，与此同时，古森仍在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自己和监督的对话：“监督问我，你想继续进攻吗？”
在古森故意停顿的三十秒里，许多回忆片段在佐久早脑海中闪过，例如国中最后一场比赛里古森得分的扣球，出其不意的过网一传，以及越过二传来到攻手打点附近的传球。他张了张嘴，隔着口罩传出的声音有些沉闷：“好的一传是进攻的起点，没有一传进攻也无从谈起——监督是这样说的吧。”
这种简单的道理，他们从接触排球时就已经了然于心。古森狡黠一笑：“猜错了哦，监督说：‘那么就在自由人的位置上继续进攻下去吧。’”这样的答案着实出人意料，以至于佐久早微微愣神，被古森抓住外套的袖口拽下了车。阳光刺眼，佐久早眯起眼睛，古森晃了晃脑袋，用一种不太常见的得意语气说：“监督说，不要小瞧你的二传手前辈强大的适应力哦——抓住在场下观察的时间吧。”
朝佐久早家走的路，古森闭着眼也能找到，他脚尖接触到地面上的小石子，然后很快将石子踢飞，一旁沉思的佐久早从古森这番说了又好像没说的话里暂时没能提取出关键信息，但迅速注意到对方充满童心的举动，他目光转向古森的膝盖：“都恢复好了？”
古森老实交代：“走路没问题了，碰到的时候还有一点痛，但是我觉得完全可以上场——”佐久早只需淡淡一眼，正在说话的人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威胁，悻悻闭嘴。“我想，明天监督原本也没准备让你上场，”佐久早顿了顿，才说，“村上前辈在升学班，我听说IH之后他就会退部。”
古森讶然。他从这位个子不高的前辈身上学到了不少，虽然知道就算在职业选手预备役云集的井闼山，也会有人选择放弃排球而投入到其他行业，听到佐久早这样说，他还是难免有些泄气。
“有什么关系？”佐久早说，“这又不是放弃，只是选择了实现价值的其他方式而已。这很奇怪吗？”
古森眨眨眼睛，转而又去和脚边的小石子较劲：“等到IH预选之后，我要找饭纲前辈做特训——要是前辈拒绝我，圣臣要帮我说话哦。”
生硬的话题转移，直到很多年后仍是古森乐此不疲地使用的手段，只因为佐久早通常会无条件地配合，这一次也不例外。排球部最受前辈喜爱的小自由人，怎么想也轮不到性格怪异又不擅交际的表弟替他说话吧（佐久早对自己的定位格外精准），即便如此，佐久早还是在他看向自己时点了点头。
“我已经想好了跟饭纲前辈配合的很多方式……”古森一顿，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等等，圣臣，这不是我们平时走的路吧？”路边商店街的景色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他几乎认识每一个招牌，而陌生是因为去佐久早家的路上不应该出现这些。
“因为这次先送你回去。”引路的人这样说，“至于别的，等你的膝盖彻底恢复再谈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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