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果姐离我远点!

【高栾】天在水

*艰难复健 to我亲爱的然师@不存在 

*是一个许愿早日复演的现背,bug&ooc请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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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高峰,高峰也看着我。我伸手在他面前比了一个六十八,问他这是几,高峰抿笑抿笑的,也不回答,只眨着那双亮亮的眼睛,实在要说的话,有点像小动物。高峰年轻的时候眼睛是很大的,因此他在我面前睁大眼睛无意识卖乖的时候总是很有用;但过了十几年,他的眼睛好像没有从前那么能骗人了,因此他再这样看我,我也不会像当年那样直至午夜梦回仍在心悸。

 

我能肯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高峰一定喝醉了。酒,酒!我跟高峰刚认识的时候都是不沾酒的,他一向擅长把任何长得像酒的水和饮料带进不得不喝的场合滥竽充数,只有一次,因为带的雪碧是新开的,一桌人看着高峰酒杯里冉冉升起的细密气泡面面相觑,高峰也沉默了,反应过来之后狞笑着的众人立即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白的,高峰呵呵一笑,面上不动声色,还招呼说喝,干了——也只有我看出他薄面皮下无尽的尴尬。后来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他吐得很惨烈,吐了于老师一车,吐了侯爷一身,还在飞机上吐了一袋,高峰就这样一战成名,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劝他喝酒。

 

高峰是个仗义的人,他知道我也不能喝,所以常常替我开脱。他最常用的话术是嘲笑我,说我喝得最多的酒是酒令里的酒,我说是,都是您给敬的,高峰说那可全不能怪我,还有你自己罚的呢。其实他拿扇子敲人的度控制得很不错,不仅不疼,声音也很响亮,我疑心这是他的独门绝技,有时候对完活请他教我,高峰说我没有请教人的态度,我说就这还值得鞠三躬呢,跟你学是你的福气!他痛心疾首批判我不知道尊师重道,我说你爱教不教吧!假横,你这就是假横!高峰端起书桌上放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还是向我传授了这门打人的技艺。那个时候我们在合租,换句话也可以叫同居,高峰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两室一厅的合租屋里,他说如果我们俩能睡一张床,就能把另一个房间改造成书房。其实我从小没见过书房长什么样,听他这样一说难免心动,至于睡到一张床上之后如何从合租发展成同居,也不必赘述。

 

话说回来,我最后也没学会怎么富有技巧地拿扇子揍人,原因是这一技艺的训练需要一颗陪练的脑袋。高峰一开始大义凛然,说让我拿他的头练练,我还没敲完一场口吐莲花的量,他就抱着头要跑,问我是不是蓄意报复。我说不至于吧,你说的三项注意我可都遵守了,高峰连连摇头,说你敲自己试试。我看了看手里的扇子,又看了看高峰装出的一脸委屈,干脆利落地一扇子打在自己头上——结果真的很疼。我终于相信了他确实不是在装委屈,但面上不能承认,否则就落了下风。

 

高峰从我手里把扇子拿走,自己握着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我说你这老师当得不好,高峰拿着扇子的手顿了顿,说除了我还没有他教不会的人。但高峰又说,学不会就算了,反正跟他在一起,这技巧一年到头用不上几回。我不乐意听这话,谁说我们捧哏的就没有反击之力了,有我把他揍得嗷嗷叫的时候,高峰说他不会嗷嗷叫,对我这种不分青红皂白连打带骂的搭档,他选择撞豆腐自尽。高峰又说,根据他的观察,要我学会这番技巧,至少需要敲一千下,就算每年演两回《托妻献子》,每次敲七下,也要演七十二年才堪堪够数。因此让我这时用他的头练习是低性价比的选择。他在我面前一向机灵,我听到数字就发晕,再也懒得和他争辩。本来嘛,我从没想过会有跟他分开的一天,至少在相声舞台上,我如是,他亦如是,这份可有可无的技巧,也不用辛苦他承受代价。

 

此刻,高峰终于闭上他忽闪忽闪的眼睛,他虽然不怎么能喝,但确实是一个很有酒德的人,我说睡吧,很快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看来醉酒也不是没有好处,我才不信他平时有这种睡眠质量。我松了一口气,这两天有点闷热,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看了一眼后台空调温度,是挺低的。看在搭档了十五年有余的份上,我找了一张空调毯搭在他身上。高峰突然又睁开眼睛,他眼里没有醉酒后常有的混沌,也不像刚刚还睡过一觉(我刚刚明明听见他打呼的声音了,虽然很轻)。我说高老师,我给您盖上,小心感冒。高峰伸手捏住毯子的一角,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问我是谁,我不跟醉鬼磨蔓,谁知道他能编出个什么倒霉名字来,于是我说,您醉了。

 

高峰别的不行,拿捏我倒是很有一套,他好像知道醉鬼干什么都有豁免权,露在毯子外面的那只手不安分地抬起来想要捏我的脸。我冷静地握住他的手腕,高峰用他惯常无辜的表情看着我,说,你也醉了,小栾。由此可以看出两件事来,首先,他还不算醉鬼,暂时能认出我是谁;其次,他也不够清醒,清醒的时候,他管我叫“喂”“来啦”和“那个谁”。我把他的胳膊重新推到毯子下面去,然后严肃地告诉他:“我没醉。”高峰看着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话,许久之后,他说,我看你跟我喝得一样多,你怎么就没醉呢。说完这句话,他就像刚知道我有名字一样,小栾小博云平一通乱叫,我拿他没办法,只好说,因为喝醉了不能上台。没想到听了这句话,高峰反而安分了不少,他也不睡觉了,三两下扒拉开毯子坐起来,差点重心不稳滚下沙发,我连忙伸手拦住他,简直是拦托练出来的肌肉记忆。高峰就势拉住我,我听见他字正腔圆道:“不对,只要喝了就不能上台。”

 

原来是还在想演出的事情。我有时回想我和高峰曾经那段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发现约会时一起听相声、对活、上台演出和出差占了一大半(高峰把这些都叫约会),真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忍下来的。或许我当时就爱他这样。我兀自想着,没注意到的时候高峰又躺下去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我凑过去听,发现他说,没演出了,睡觉吧。行,还是个醉鬼,我发誓明天就把“聚餐时禁止给高峰老师倒酒”写进一队纪律里。

 

也是因为好多天不演出了,今天终于复演,我说要么晚上结束了大家一起吃顿饭。想去的店还没恢复堂食,点外卖回的后台,几个小孩都挺高兴,高峰也挺高兴,他这人看起来事儿多,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但其实只要还能站在舞台上,他就会很高兴。这么高兴的高峰老师,也难以免俗被徒弟们的青春气息感染了,跟他们一起喝了小半杯。再然后他说自己有点晕,出去走走,这一晃直到我们吃完饭也没回来,我只好让孩子们把东西收拾一下早点回家去,自己出去找他。高峰不难找,我拐出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他站在路边上跟电线杆说绕口令,难为他还能这么流利。但这举动怎么看也丢人现眼的,我赶紧拉着他回后台去,本来想等他醒醒酒再打车送他回去,没想到发展成了我们俩大眼瞪小眼。

 

我决定不跟喝醉的高峰计较,想要把现在的他拖上出租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只好跟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不回了,又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说高老师醉了今晚就睡在后台,并以多年搭档的名义起誓我会照顾他,不让他撒泼。高峰就笑眯眯地看我做这一切,仿佛我的劳动都是理所应当,我有时候烦他这老神在在的样子,推了他一下(没敢用力,怕给他掀地上),让他给我也留个坐的地儿。高峰格外老实地挪了挪,于是我紧靠着他坐下,空气里依然弥漫着酒和烟的味道,高峰皱了皱眉,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盯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小栾也喝了,他也没得演出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听到高峰这句话,我心里还是突突乱跳了几下。高峰的神情是很认真的,也因此显得这一场面更滑稽。我说,胡说,谁说小栾没演出,节目单小栾明天有两场,都跟您一起。高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理解我说的话,趁他保持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很软,在我要捏他脸之前,高峰阻止了我,他义正词严地说,台下禁止抚摸。我说就许你们逗哏的动手动脚,不许我们捧哏的回击?高峰说,那也只有他自己的捧哏才行。

 

算了,我悻悻地收回手,也不指望高峰今晚还能认出我是谁,还不如给他对着电线杆说绕口令那段录下来,至少能敲诈一顿饭。高峰终于折腾累了,我也终于能够清闲一会儿,也直到这时候才感觉有点头晕,晚上他喝了半杯就出去溜达了,剩下的也是我这个好朋友替他喝的,他真有很多事情该感谢我。不过,也就是有点头晕罢了,除了开车犯法,让我做别的都是小菜一碟。这足以说明,我比高峰想象的酒量要好,我是说现在,毕竟剧组杀青的时候,也没有高峰来替我委婉地拒酒。那天晚上我去厕所的时候看到高峰发的消息,他给我转发了他自己推荐曲艺的微博,除此以外一个字也没有多说,好像直白地表达对搭档的关心对他来说是很丢人的事情一样。我说你演完了?微信框上立即浮现出“对方正在输入”,紧接着高峰回了一个嗯,我扶着隔间的墙等了一会儿,高峰问,还在喝呢?检验我最近磨炼出的演技的时候到了,我云淡风轻地回复:嗯,我没喝多少。高峰又回了一个嗯,对话框重新归于沉默,我收好手机,出去准备喝下一轮。

 

高峰突然站起来,我回过神来,看着他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连忙问他要做什么。高峰说他要喝水,并且问我喝不喝。后台饮水机还没关,我怕他手烫了,拍拍他让他坐回去,认命地起来替他接水,递给他之前我抿了一口,温度正好,高峰双手捧着他的保温杯,没急着喝,先对我说,谢谢,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说,你和小栾真像,他也爱尝一口我的茶叶。这话给我气乐了,我决心纠正他一下,我说,您看清楚了,我就是小栾!

 

高峰连连摇头:你不是小栾!我知道不能跟醉鬼讲道理,高峰那股困劲儿好像过去了,他开始絮絮叨叨说小栾如何如何,就像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一样。也行,我说,我也不算小栾了,您叫我老栾都行。高峰下一句话让我彻底震怒,他说,那您是小栾的父亲呀。我提起扇子准备揍他,没想到他连我都认不出来,却还能灵活地躲避我的攻击,无奈目标过大,最后还是让我得手了。高峰捂着脑袋缩在沙发里,我搁下扇子,歇了口气,等到想数落他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又睡过去了。

 

室温是二十六摄氏度,后台的灯只开了一组,我和高峰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他闭着眼睛,斜靠在沙发上。我叹了口气,拿起之前被他扔到一边的空调毯,重新盖在他身上。


END


实在要说的话中心思想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很久没写过了……动笔的时候还蛮开心的!谢谢高栾的朋友们,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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