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殇七城

*井闼山中心长篇连载中，大量人物捏造，前文见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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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训结束后，排球部通常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即使是精力旺盛的男高中生也会对不必训练的周六充满热情——毕竟，不必训练就意味着没有早起和晨跑，意味着能舒服地坐在家里吹空调，也意味着某些人能跟女朋友约会一场。佐藤一本正经地发表见解：“休息，是为了更好的训练。”在他说这话时，小柳监督笑着点了点头，橘是一年级里胆子最大的，眨巴眨巴眼睛指向一边还没收起来的队旗：“不是要努力吗？”

监督笑而不语，背着手离开了，佐藤很有主将气质地开口回答：“努力，就是为了让你在休息的时候也很安心——橘走之前记得去把队旗收了。”说起这些有的没的，佐藤向来很有一套，古森小声跟佐久早说，不知道前辈的国文成绩如何，佐久早没理他，只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肯定比你好”。佐藤接下来的演讲没人想听，他空有一张偶像般的帅脸，还戴着那副文质彬彬的眼镜，性格却有点孩子气，有时候还会很吵，因此排球部唯一有女朋友的人不是他，而是饭纲掌。

在一众人的嘘声里，饭纲淡定地换完衣服背上书包最早离开，其实连脚步都有些飘忽，听说他今天晚上要进行第一次约会，因此还拒绝了约他联机打游戏的上尾，后者正顽强地试图从一年级里找出一个代替者。

“我要回家吃晚饭。”橘小心翼翼地说。

“我还没复习后天的小测……”石桥殊死抵抗上尾向他发射的恳求视线。

“为什么不找三年级的前辈？”佐久早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上尾前辈看起来就一副打游戏很烂的样子啊！古森心里这样想，却笑眯眯地听着村上和山原的大笑声以及被嘲笑者恼羞成怒的反击。最终，上尾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起古森的手：“古森！你一定会跟我走的对吧！”古森早有对策，他立即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郑重地跟上尾握了握手，在对方愣住时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用十分遗憾的语气开口：“我跟佐久早约了看录像。”

上尾垂死挣扎：“那明天呢？”

“明天在他家里写作业啊。”古森理所当然道，“录像估计会看到很晚，所以打算留宿。”

毕竟是青春期躁动的时候，天道不怀好意地凑过来，颇有些嬉皮笑脸：“什么录像要看到那么晚？”

佐久早“嘁”了一声，对此类玩笑不置可否，古森像是完全听不出天道的意思一样，认真思索道：“还没决定好呢，我想看今年的春高决赛，但圣臣更想看之前的东京预选。”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当着外人的面叫了表弟的名字”，井闼山官方会在SNS上传每场比赛的录像，年初的全国比赛他们屈居亚军，赛后专访里佐藤哭得很狼狈，因此他立即警觉地建议：“当然是看东京预选，东京预选比较精彩。”“我觉得决赛也不错啊，”上尾摸摸鼻子，想起自己在预选里连续两次发球下网，热切地参与到提议中，“看更强的对手才有意思吧？”

这两场比赛橘都和他们在现场看过，见到前辈竭力隐瞒黑历史的样子，只觉得大家都被古森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太多，他昨天就听见佐久早说要看去年的世锦赛了……

古森“呀”了一声，作沉思状，许久拍手道：“那我们还是看去年的IH预选吧！”

“悠着点啊，”山原伸手摸了一把古森的头，意外地发现手感不错，于是又揉了一把，“村上可是会给每个人剪失误合集的男人。”

几人又打闹一阵，古森总能很快融入进人群，也能在他想的任何时候悄无声息地退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去换好了衣服，重新出现在佐久早旁边，小声问他晚上吃什么。佐久早的目光停留在他发顶，停顿了片刻才回答：“不知道，妈妈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古森看了一眼场馆内的时钟，短促地惊呼一声：“快走快走，都这个点了，再不回去的话姨妈做的可乐饼就凉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有可乐饼？”佐久早在他要作势虚推自己时就已经朝外走去，古森不再理会旁人，快步上前跟他并肩，道：“因为姨妈每次都做啊，而且做得特别好吃。”

晚餐果然有可乐饼，还有古森喜欢的红豆沙糯米饼，佐久早面前则摆了一小碟梅干。“姨妈做的超——好吃！”古森一口咽下去，欢快道，“甜是食物的正义！”佐久早夹了一颗梅干，发出一声冷笑，见古森盯着他的筷子，挑眉道：“你要吃吗？”古森连连摇头，撇嘴说圣臣好酸哦。这话虽然略有些无厘头，但也能理解，可惜佐久早完全无视他的抗拒，把梅干放在他饭上。

 

一旁的佐久早妈妈听着他们的对话，扑哧笑了一声。古森没坚守住原则，刚刚就着白米饭吃掉了梅干，正被酸得面目狰狞，勉强睁开眼睛好奇地问姨妈在笑什么，佐久早也停住筷子，静静地等母亲开口。佐久早妈妈目光慈爱地看着他们俩：“我想起了元也和圣臣小时候的事情哦，因为元也生日在梅干日，你妈妈常常准备梅干给你吃呢——结果反而是圣臣更喜欢吃酸的。”古森喝了一口佐久早递过来的蜂蜜水，不知是酸的还是怎么，吐了吐舌：“诶，我小时候竟然吃过很多梅干吗，完全不记得了……”佐久早端起汤抿了一口，正想说“你能记得什么”，就听到妈妈说“圣臣小时候每年生日也会吃红豆糯米饼呢”，于是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遗憾的是他刚才的表情被古森完全读懂了，后者对他露出一个十足狡黠的笑意。

 

一起帮忙洗碗之后，古森跟两位家长说过晚安和打扰，就上楼去了佐久早的房间。房间里有独立浴室，佐久早在确认古森的洗碗流程合乎他所认定的标准之后就先洗过，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就听见古森的敲门声，敲门声之后，门被打开一半，古森探头张望：“我可以进来了吗？”私密对彼此而言早已无限放低底线，佐久早用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发梢，点了点头。古森动作很快地钻进了浴室，佐久早一边吹头发，一边想着今晚要看的录像，视频已经下载在电脑里了，放在专门存比赛视频的文件夹里，第一场是他挑选的，去年男排世锦赛的决赛，巴西VS古巴，事实上他们很少一起看同龄人的比赛录像——除非是要研究对手，假如拥有更高更远的目标，就不必在某个阶段中沉沦，他跟古森都知道自己会一直打排球，这不是“相信”，而是“规划”。

吹风机的嗡嗡声停下来，浴室的水声也暂停了，古森大概正在洗头发，佐久早把吹风暂时放在一边，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稍微提高音量，对着浴室门问：“你带换洗衣服了吗？”

他的音量高过了古森跑调的歌声，后者沉默片刻，回答的声音中听得出略有些勉强的坦荡：“带了。”

“在哪？”佐久早从抽屉里取了两张酒精湿巾，擦过了古森的书包，在听到回答之前就已经拿出里面装着衣物的环保袋，“我帮你拿过来。”

古森的声音冷静，只是内容绝不是佐久早想要听到的：“但我忘记拿睡衣了。”

流水继续哗啦啦地响起来，展现了古森绝不再多说一个字的决心，佐久早妥协了，为了自己今夜的安宁，也出于不在晚上把古森扫地出门的人道主义，他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有了意外的惊喜。古森打开浴室门，大喊着冷冷冷，这几天降温，早晚温差尤其大，佐久早指着凳子上放的毛绒龙猫连体睡衣：“还是新的，你穿吧。”

睡衣是橘送的生日礼物，美其名曰“感觉实在很适合佐久早就买下来了”，但考虑到橘挑选礼物时邀请了古森同行，很容易猜出这究竟是谁的主意。古森完全不嫌弃自己挑选的东西，他麻利地穿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佐久早房间里用企鹅般大摇大摆的姿势走了一圈，还问：“是不是很可爱？”佐久早正在给电脑开机，头也不抬：“记得把地上的水都擦干净，然后去吹头发。”

古森发质好，刚吹完的头发蓬蓬松松，在卧室内暖黄的灯光下，漂亮的棕色从发根到发梢闪闪发亮。佐久早想起下午的事情，招手让古森过去，古森一路小跑，故意让拖鞋和木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佐久早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把手放在古森头顶，轻轻揉了一把。

“手感真的很好。”佐久早下结论。

古森眨了眨眼睛，难得在佐久早面前展现出一点乖顺：“今晚看什么？”佐久早让出书桌的一半位置，电脑屏幕停留在赛程安排的界面：“先看这个，如果有时间再看你准备的。”古森点点头，从一旁的书包里掏出卡通柴犬形状的u盘，又摸了个笔记本，像模像样地摊开在书桌上，伸手朝佐久早借笔。“我笔袋忘在教室里了。”古森如是说。佐久早把自己的笔袋递给他，古森准确地挑选出那支名侦探柯南联名的绿色中性笔，在笔记本上写了比赛的名称、时间和对战双方。

比起佐久早，古森对战术安排更感兴趣一些，他声称打自由人之后“突然少了好多可以干的事情”，时不时拿着他的笔记本去找小柳监督讨论。小柳监督鼓励一切尝试，自由人不能当队长、没办法一直在场上把握动态局势，这都不重要，他给古森推荐了不少比赛视频，还给他看了自己曾经做过的笔记。

因此，一个半小时的比赛从九点断断续续看到了快十二点，佐久早作息规律，久不熬夜，关掉视频时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古森翻着自己写的笔记，抓了抓头发：“没想到今天记的还挺多……”佐久早把电脑关机，电源拔掉，拽着他毛茸茸的袖口径直朝床边走。

古森还处在兴奋状态里，精神抖擞：“这就睡觉了吗！”

佐久早问他：“刷过牙了？”古森点头，佐久早也点头：“那就睡觉。”眼看着古森要撇嘴，他丢出最后一颗重雷：“明天早上还要晨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佐久早神色平静地看着古森，后者神色变化一番，就在佐久早以为他会闷闷地抱着被子睡觉时，他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晚安，圣臣！”

晚安。佐久早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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