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看花人
*现pa，双教师AU，是这个→纸上尘 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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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师前段时间心血来潮，说要美化我们教室，转天就搬了个盆栽进来。他走路惯常雄赳赳气昂昂，就连抱着快有他本人高的盆栽时也是如此，他进来之后，把盆栽重重放在地上（我们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因为盆栽的确很重），震得大家的课桌都抖了三抖。我们正在上晚自习，今晚坐班的是荀老师，不少人认为曹老师精挑细选了这个日子，就是为了在工作时间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跟荀老师聊两句天。
荀老师一向关怀学生的身心健康，重中之重便是减少在我们面前秀恩爱的行为，因此在教室里，他通常与曹老师只是点头之交。当然，他所能避免的只是明面上的“秀”，而更多他注意不到的地方——比如他和曹老师对视时的眼神，比如他浅浅扬起的唇角，比如他不自觉摩挲钻戒的小动作——爱意在不计其数的微小瞬间溢出来，弥漫了整个教室。
这一次，曹老师得逞了，荀老师停下了手里的笔，向他投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还是低声开了口：“干什么呢？”曹老师无辜地看着荀老师：“放个盆栽，太重了，没抱稳。”曹老师的眼神实在是太真诚，就算是我们也会无条件地相信他，更不要提对他本来就有滤镜的荀老师，于是，荀老师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轻轻笑了一声，又低头写起了东西。曹老师没等到后文，悻悻地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到教室后面去，嘱咐班长选个园艺委员专职浇水，在这一时间里，荀老师安然地批着我们的周考试卷，时不时叫人过去讲两句作文问题，就好像曹老师不在教室里一样，不过，他一定从来没注意到过自己的神色，跟曹老师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情里蕴含着一种安定感，淡淡的，但谁都能看出来。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荀老师果然起身去了办公室，有好事者蹑手蹑脚跟过去，说是要为全班人谋福利。荀老师不拦我们去偷听，用曹老师的话说，他们不负责自作孽者的死活，他说这话的时候，荀老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荀老师前脚踏进办公室，曹老师就站起来，拖长声音叫他“文若”，这是他们以前相互写信时的称呼，大概是出于情趣保留到了今天。荀老师在他后腰上拍了拍，说我怎么记得之前办的健身房VIP卡还有余额呢。曹老师假装没听见，说什么，文若你要办什么卡？荀老师只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曹老师就屈服了，又说是呀，还剩不少呢，但我怎么找不着卡了。荀老师在他对面坐下，晚自习之间宝贵的十分钟休息里，他也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你当然找不到，因为卡在我这儿。”曹老师垮起脸：“还有两周就期中统考了，先守着这群崽子，等期中之后吧。”荀老师一针见血：“期中完了有期末，期末完了又要带去上暑校，明日复明日啊，曹孟德。”
曹老师显然对健身有点排斥，荀老师叹了口气，又换了个话题，问他抱来的究竟是什么树。这个问题我们也很好奇，曹老师回答说是发财树，荀老师的表情颇有些哭笑不得，说你抱发财树来做什么。曹老师振振有词：“书中自有黄金屋嘛！”荀老师说不过他，只好伸手拨弄了两下自己办公桌上的文竹。我们都知道曹老师有养花的爱好，他自己办公桌边上是一盆吊兰，给荀老师准备的就是那盆文竹，他说文人雅好，总是爱竹的，荀老师说我觉得你更像文人，他不反驳，只絮絮叨叨说要是养死了荀老师得对他负责。不过，荀老师与文竹的确很配，如果你见过荀老师在课堂上温文尔雅却挥斥方遒的样子，你也会这么觉得。
园艺委员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二天早上老早就到教室来浇花。等到我们都来了，他趁英语课代表还在黑板上写今日早读过关内容时，得意地跟我们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同学有cp饭吃——我们一贯把曹老师和荀老师的互动当成精神食粮，用现在的话说，当然就是cp饭。园艺委员说，嘿，你猜怎么着，曹老师和荀老师一起在操场晨跑呢！大家都用荡漾的语气“哦”了起来，园艺委员又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诸如荀老师如何拿毛巾给曹老师擦汗啦，曹老师怎么拧开保温杯自然而然先递给荀老师喝啦，大家都被这些有爱的小细节萌到眼前发黑，连英语陈老师已经站在教室门口都没有发现。兵荒马乱之后，举着英语讲义装模作样大声朗读时，我心里却想，荀老师终究是有办法让曹老师运动的，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他陪着曹老师一起。
数学课前我们都觉得曹老师看起来更精神了，一次晨跑显然不至于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唯一的解释就是和荀老师一起跑步让他焕发了青春。上课铃响了，曹老师少见地没有直接点人起来讲昨晚的作业附加题，而是抛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春游想去哪儿？我们花了五秒钟时间理解这句话的意义，随后发出能掀翻房顶的欢呼，曹老师不大耐烦地让我们安静，又写了几个附近的景点在黑板上，告诉我们春游是在下周五，又警告我们春游之后就是期中考，接着才让我们投票。那节课后，曹老师布置了三页练习册、两道附加题和周考试卷改错，他说快乐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现在的负重前行都是为了春游时能岁月静好，我们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含泪接受了他的摧残。
春游嘛，自然是要去看花的，最后的投票结果是一个花谷，荀老师也知道这件事情，他提前布置了期中考后的月假语文作业，是写一篇与春游和花有关的随笔，字数不限文体不限。在让我们写随笔这件事情上，荀老师总是宽容又天马行空的，偶尔会冒出一些令我们惊奇的想法，很难说是曹老师的浪漫影响了他，还是两个同样浪漫的灵魂注定会相遇。我们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荀老师的作业，甚至愿意在春游前进行语文早读，荀老师笑着说，难得有机会，好好去玩吧。
下课后，语文课代表在讲台前问，荀老师会和我们一起去春游吗？荀老师笑起来，他说，你们曹老师如果邀请我，我就去。课代表眨眨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曹老师，没说话，曹老师先咳咳了两声，故作严肃道，荀老师，我代表高二（1）班全体同学，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春游。明明是在说春游，曹老师却向荀老师伸出了手，而荀老师将自己的手递给他，说我愿意。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随时随地都能制造出婚礼的氛围。
接下来的十天里，大家都在对春游的美好期盼里度过了。荀老师有时候看我们兴奋的样子，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过度的希望是很容易带来失望的。”在办公室里，荀老师对我们说，“那个花谷或许也没那么好看。”他语气很随意，与其说是要教育我们，不如说是和我们聊闲天。有个女生说，可是荀老师，等待时候的快乐本来也是春游乐趣的一部分嘛。荀老师听了她的话，竟然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们绝不错过这样的八卦时机，立即软磨硬泡求他分享。或许是因为现在是下雨天的课间操时间，又或许是我们的真诚眼神深得曹老师真传，荀老师略一思索，同我们分享了他当年和曹老师通信时的心态，在等待下一期报纸刊发前，他也体会过这种等待时的快乐。“那荀老师，您也对曹老师失望过吗？”过于心直口快的男同学被刚好路过的曹老师敲了一个爆栗，却也不恼，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荀老师，等他一个答案。
面对这个问题，荀老师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曹老师怕自己的在场影响荀老师发挥，悄悄嘱咐我们为他当好眼线之后就潇洒离去。荀老师最后说，如果等待的背后是信任，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句话颇令我们费解，我们隐约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曹老师和荀老师能相爱至今的秘诀，却难以勘破，荀老师看着我们期望的眼神，却只是笑着说，好啦，回去准备上课吧，该讲的道理，我以前都和你们讲过了。
是什么样的道理呢？我们绞尽脑汁，浮现在眼前的只有曹老师和荀老师相视一笑的画面，至于荀老师所说的曾经给我们讲过的内容，仿佛被我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春游那天，我们却没有在大巴上看到荀老师的身影。生物郭老师和英语陈老师都来跟我们班了，坐在一起小打小闹，郭老师说诶陈群，你会摸鱼吗？陈老师警惕地看他一眼，问他又想摸什么鱼，郭老师大笑道当然是摸河里的鱼啊，不是要去花谷么，那里有条小河。如果说他们之间的氛围是热闹的（虽然不一定和谐），独自坐在另一边的曹老师则显得有些落寞，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划几下手机屏幕。
据一些可靠的消息来源，荀老师之所以没来春游，是被教导处留下来加班了，听说教导处的刘老师和曹老师一贯不对付，怪不得曹老师老大不高兴的。我们下车的地方在花谷外，但一眼望去，已经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花铺满了整个世界，游人如织，曹老师第一个下车，站在车门外等我们排队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出门俱是看花人啊。这首诗我们诗词鉴赏做到过，此刻听到曹老师引用，一时没琢磨出他的道理。
到了花谷里，郭老师拽着陈老师往溪边跑，曹老师远远喊了一句“小心别掉水里去了”，便也不再管他们。我们三三两两结伴打卡来之前就已经在网上挑好的拍照圣地，也有男生觉得独自一人的曹老师看上去挺可怜，过去围着他，曹老师却洒脱地一挥手，说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我一个人呆着也好——不管他话里有没有客气的成分，这些单纯的小男孩又一哄而散，跑跑闹闹去了。
我们在最后一处打卡点又看见了曹老师，这次的他格外不同，仿佛整个人染上了一层春的色彩，拿着手机时表情都带着笑意。于是，我们又悄悄凑到曹老师身边去，他不吝于和我们分享他刚收到的内容，把手机递给我们，轻飘飘道：“另一个看花人罢了。”照片里是曹老师桌边那盆吊兰，今天竟然开花了，曹老师又翻了一下，下一张照片是我们教室里的发财树，土壤看起来是湿润的，一定有人刚刚浇过水，至于这个人是谁，我们都十分清楚。
曹老师说，种花人当然也是看花人了，不过，吊兰开花还挺少见，要不是文若加班，咱们都看不见。
听完这句话，我们忽然都想起了荀老师曾经给我们讲的、被我们遗忘掉的道理。那天，荀老师在办公室修剪曹老师刚刚送他的文竹，我们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买修整好的，还要自己选花盆、自己填土呢？荀老师并没有如我们猜测一样，说这是恋人之间的情趣，而是温和地、认真地同我们说，因为他在等待自己的花逐渐成长，欣赏这个变化的过程，而不是期待既定的结果。那时我们天真地以为，这是荀老师对养花的经验之谈，从没想过这就是他们的爱情秘方。
荀老师说对了两件事情，其一，这个花谷的确没有我们想象中有趣；其二，他是在认识和欣赏他的恋人，如同看他的花生长绽放直至凋落，而不是等待爱情的结果。如果天下的恋人都有彼此这般信任，还有什么失望的呢？
END
迟来地祝大家春分快乐（）
吃饭愉快！
